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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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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待到月色初上,小院之外的結節被人打開,小弟子熟悉的聲音漸漸傳來,步伐聽著耳熟。

守在門口做好準備放出赤羅的時禾一楞,而後彎了彎唇角。

她把門打開一個細微的小縫朝外看去,果見月色下提著燈籠和食盆的小弟子們步履輕盈,為首那人輕咳一聲,命令道:“你們幾個,去外邊守著,免得驚擾了師叔和師叔母,我去送飯即可。”

“是,師兄。”

四名小弟子也沒做什麽揣測,徑直朝著少年彎腰行了一禮,而後朝著外間走去。

那少年身姿筆挺,鬼鬼祟祟的朝著外邊觀察了幾秒,而後才退下了正經肅穆,像個頑皮小兒一樣踢踢踏踏進門,小聲說著:“師叔母,我來了,我給你帶了燒雞!”

時禾早已經笑瞇瞇的倚在座椅上等著自己的‘最後晚餐’,段譽寒與她相交一年多,又是隔著‘親緣’的親近關系,早已經習慣來這裏,自行敲了三下門便打開來,輔一進門看到陌生的兩張面孔差點嚇得一個趔趄。

他拍著心臟道,視線來回在她們二人臉上徘徊,而後忽然興高采烈起來,放下手中的食盒道:“師叔母,您可是想到什麽法子可以逃出去了?”

“這面具可太真了,我一點都看不出來。”

“怎的在樣好的本領您從未給我透露過。”

要不是時禾臉上這熟悉的表情,他還真以為是別人闖進來了。

清瘦少年臉上稍有不滿的撅了撅嘴,而後掌心在面上一滑,熟悉的面容便露了出來。

時禾好笑的揉了揉他頭:“這可是我逃命的招式,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

當然事實是她就沒想過。

段譽寒身為書中的主角龍傲天,前期的遇到的所有危險都是他化險為夷刊登大道的必經之路,也不會真有生命危險,是以她的保命之術還真沒必要在他身前暴露,卻是沒有故意隱瞞的意思。

段譽寒為她一年教養,時禾若是信不過他,那在這修真界真是白活一次。

回想起少年在大殿之上的身影,她杏眼彎彎,在小少年頭上敲了一記:“小崽子,在大殿之上很英武嘛,真真是一點也不謙虛。”

段譽寒捂著被敲得腦門,露出一個憨憨笑容來,少年青蔥的腰背彎下去,半蹲在地上扯著她的衣袖熟練撒嬌:“我這不是氣不過嘛,”

而後尚且還沒成熟的眉峰一利,狠聲道:“昆侖因著師叔才得了第一宗門的名聲,天下更是因為師叔才能躲過妖修的魔爪,可現今師叔落難,這群人竟然如此汙蔑於他!宗門所作所為更是實非君子之行,若是長此以往昆侖必定會淪陷,而後泯於百家。”

“我不想它變成那個模樣。”

段譽寒稚嫩的仰頭看向身側的男人,眼中既有濡慕又有尊崇。

少年心思最為單純,時禾知道哪怕昆侖藏汙納垢下去,可因為靈皓天君和段譽寒的存在卻永遠不會腐朽,倒下一個靈皓,還有一個段譽寒,自小長大的宗門,難不成還能看著它被別人欺辱。

可也正是因為他們二人,所以書中根本沒有多提昆侖的黑暗,只有天下第一大宗的氣派風光。

不過因為她故事的節點已經發生了些許變動,如果是他的話,興許能夠改變修真界這汙濁的氣氛。

時禾點了點他額頭,輕道:“我要帶著你師叔去逃命了,待到時機安全再通知於你,此後你在宗門萬萬小心,出去千萬不要一個人逞能,記下了嗎。”

“我知道了,師叔母你放心,我絕對會好好修煉的,到時候還師叔一個公道!”

段譽寒言辭激昂,可到底是個小孩,嘰嘰歪歪的把頭抵在她腿上一邊無意識撒嬌一邊說著自己滿腔的憤懣。

他自小喪母,父親淩虹道君又是個多情的,每日忙著伺候師尊修煉會情人都忙不過來,放在他身上的時間不過爾爾,父子倆之間的親情幾近於無。

而後時禾帶著私心接觸他,段譽寒驕縱張揚,天賦又極高,把誰都不放在眼裏,處理事情更是斬盡殺絕的極端,兩人鬥智鬥勇頗長時間,時禾才把他收攏,於他而言是亦師亦友亦母的存在。

今日來的若是別人,也便沒有這一遭了,按著時禾的計劃在送飯的小輩們來之際便叫赤羅率先沖出去吸引火力,而後她在順勢而為,於混亂中混入前去追尋的弟子中,便可順勢而為的逃出去。

現如今的計劃稍作改動,也得把段譽寒先給摘出去。

她頭腦轉速極快的囑托好少年,叫他先行一步,自己則化作他的身份做第一目擊人。

段譽寒心中有些不舍,可也能識得大局,歲話說的好胳膊擰不過大腿,他們小輩再怎麽堅持,也抵不過長輩們對宗門未來的看重,靈皓若是不趁現在離開,等他的只有銷往一個結果。

他輕巧一躍而出,神色堅定的朝她們倆的方向揮了揮手臂。

時禾回以笑容,幾乎在同一時間,赤羅受她和段譽寒的修為加成光芒大湛,暴烈的破空聲隨即響起,迅然朝著昆侖護山結節的方向飛去。

時禾大喊一聲:“快來人追上!神武赤羅潛逃,房內沒有一人!”

她大喊著出去,黑黝黝的昆侖幾乎瞬間拉響警戒,護山大陣被赤羅蠻力破開,而後便化作了天空中的一道光點,朝著西方遙遙飛去。

時禾與外界看守的小輩們會合,幾人大驚失色,當即有修為高一些的直接禦劍追著赤羅而去,剩下的人亂糟糟的進屋探尋,空無一人。

眾人面露緊張,昆侖不定時有弟子來回巡邏,此時亦發現了這處的異常,連忙趕來相助。

時禾夾在裏邊面露倉皇道:“我們不能在這裏傻等著,應當派一部分人立刻前去支援!既然屋內已無一人,說不定就是赤羅引開我們,實則師叔他們二人已經從別的方位逃走!”

“這位---同門所說確實有理!”

身穿白袍的小弟子順勢看向時禾方向,待看到她的陌生臉頰時疑惑了一瞬,不過昆侖每年招生眾多,外門弟子們時常做著‘灑掃’或者‘打掃雜物’的事情,是以一瞬間疑惑過後便把她當做今天被偶然派來支援的外門弟子。

負責每日巡邏的弟子是精挑細選的內門子弟,四人聯手開啟密匙方可打開護山大陣,他們切實查詢搜羅了靈皓天君的小院,確實沒有發現任何時禾二人的蹤跡,等無可等,加之眾人急迫的起哄聲,當機立斷的打開了大陣,弟子們一蜂窩的湧了出去。

時禾所定的方向是昆侖後山,結節外間的山路上竟然還有一批前來找‘說法’的修士,先是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個亮點朝著遠處飛去,而後剛剛驚醒,便見到昆侖弟子們猶如群巢出動一般,純白的衣袍在暗色中獵獵作響,禦劍朝著遠處追去。

修士兩眼迷茫,而後不知聽誰說了一嘴‘靈皓天君與時禾’潛逃,立即帶著家仆弟子一蜂窩的喊著‘納命來’一邊追了出去。

是以場面變得混亂不堪,裝作受傷群眾,被時禾拉在劍上的靈皓也顯得正常無比起來。

禦劍飛行這還是第一次,時禾雖然一直偷偷修煉,可到底不敢太過於張揚,此時就相當於紙上談兵初入戰場的新兵一般,戰戰兢兢的踩在不過一腳寬的劍身上,甚是緊張,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跌下去。

不過好在她基本功紮實得很,屬於哪怕心裏緊張,可蒙著眼睛都能順利飛行的那種。

她一邊禦劍,一邊把註意力放在腳下連綿的山間,準備找一個隱秘的地點開啟傳送陣。

關於傳送陣這東西,說來也是不太靠譜,人都說丹符一家,時禾於丹藥煉制這方面天賦卓絕,可於符咒卻是抽不出太多的時間,只在偶然懶散之時鹹鹹淡淡的隨手照著書上畫了一個,符咒成,則亮光。

當時這咒確實是成了,可能傳遞到哪出卻是完全不知的,只能單憑一腔孤勇嘗試再說。

正想著,她忽然目光一亮,下方兩處高山接連之處密林遍布,正是一處好地方。

而後她擡起頭來觀望四周,赤羅飛行速度極快,這一路上不少弟子已經心有力而氣不足,落後的便隨處找個地方降落歇息。

天空中忽然傳來一聲爆呵,而後一道極快的亮光閃過,此乃大能之象,興許是驚動了長老等人。

時禾幾乎立刻轉瞬而下,隱匿在落身的眾人之間,巧妙躲過了頭上那道遺留的光暈。

她們二人安然降落,落地之處黑黝黝的,時不時有昆蟲驚叫,仰頭之間能看到上邊修士們禦劍留下的流光溢彩,在烏黑的天空中格外顯眼。

也格外叫人震撼。

這還是她穿書以來第一次遇見的大場面,時禾不禁心悸了一秒,而後拍著胸脯看向身側的男人,叮囑道:“韻則,師門於我們不義,此番逃出來,你可千萬不能提起此事,你我二人已經是拜過堂的正經夫妻,此後便安生在人間過活。”

待他百年過後,時禾自會再做打算。

晚間清風拂亂了她的碎發,映著萬千星光的眸子像是耀眼的星河一般。

靈皓在聽她說到‘夫妻’時便心口一顫,而後不知怎的,忽然湧上一股不滿之情來。

剛剛段譽寒與她濡慕親昵的動作還在眼前,那時的憤怒之情也延續到現在。

他猜測她們二人同寢同食必定是關系不一般,可卻沒想到竟是夫妻。

可即是夫妻關系,緣何看起來還沒有時禾與那少年親近自然。

他心中不滿又氣憤,偏又不知道該如何疏解,只能握緊了手呆看著段譽寒磨磨唧唧的黏在她身邊撒嬌,而後這人竟是連自己的不滿都沒看出來,徑直帶他出了門,直到現在依然沒有表示些什麽。

他心中徒留悲憤,可耐不住平日留下板著臉的習慣太過於深刻,哪怕是現在心中想法五花八門,可在時禾看來卻是正經又嚴肅的模樣,若非那張幻化為桃花眼的面容給人的壓力小了些,她勢必要檢查一番自己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合禮節。

不過現在她卻是沒多長時間和靈皓天君玩揣測人心的游戲。

叮囑完了便指尖一點額心,而後有淡藍色的光暈在她們二人身前浮現,漂浮著的卷軸隨即出現在空中。

時禾杏眼微瞇,兩手掐了個決,而後朝著身邊人道:“站好---”

話還沒說完,掌心已經傳來微妙的觸碰感。

她赫然瞪大眼看著那只手緩緩攀上她的掌心,隨後像是試探一樣小手指勾住她的指尖,一點點握緊。

時禾:……

心底奇怪的感覺一湧而上,她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她擡眼朝身側的靈皓天君望去,對方白皙的面容似乎有些許微紅,閃躲著移開她的視線,而後空餘的大掌輕抵著唇邊,道:“我---我有些怕,能拉著你嗎,夫—夫人。”

清淺溫潤的嗓音簡直猶如晴天霹靂,直直落在時禾頭頂。

她怔楞著,幹巴巴道:“啊---是嗎?那你要是害怕的話就抓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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